□ 赵盛基
时隔六年,她又要手术。
六年前,大孙子出世前几个月,她毅然决然地住院手术,摘除了因病患而困扰已久的子宫。身体刚刚恢复,她就来到岛城,大孙子刚好当天出生,从此,他无微不至地照看孙子。她多次说,选择摘除子宫是个明智的决定,否则会受拖累,很难看孩子。
大孙子五岁时,小孙子出生了,她把心血全部用在了两个爱孙的身上。没成想,小孙子八个月时,年近六十的她乳腺又出了问题,医生建议立即手术切除。
住院的前一天晚上,她把给两个爱孙洗过的衣服、袜子板板正正地叠好,他们玩耍的玩具一个个擦洗干净,整整齐齐地放进玩具箱里……然后,让丈夫给她拍了几张笑容灿烂的照片,开玩笑说,留个纪念吧。
直到深夜,看看没什么不放心的了,就给丈夫念着大孙子让她写在小黑板上的文字:“我们在一起快快乐乐地生活着,我们相亲相爱地在这个家里。”前半句是笑着读的,后半句哽咽了,她有太多的不舍。
第二天,天不亮她就起床了,把里里外外收拾得干干净净、井井有条。直到看着没什么不满意的地方了,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。
正处换牙期的大孙子举着一枚金色的硬币状巧克力说:“奶奶,这是牙仙子昨天夜里送给我的幸运币,送给你吃了吧,你会幸运的。”她一把揽过大孙子紧紧拥抱,笑着说:“我要留作纪念。”之后,她抱起小孙子说:“让奶奶多抱一会儿,恐怕很长时间抱不了你了。”然后,使劲亲吻他的脸蛋,小孙子“咯咯咯”地笑个不停。
临出门,她对儿媳说:“一早起来我和你爸爸把地拖了,桌子柜子都擦了,暖壶烧满水了,床单也换洗上了……我只能做这么多了,不能给你看孩子了。”儿媳与她紧紧地抱在一起,两人都哭了。
向来刚强的她也有控制不住的时候,对于病情她很淡定,对于不能再更多地付出却是深深地歉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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