□ 苑广阔
家乡的秋天,总是色彩斑斓。田野里,黄澄澄的谷子、火红的高粱随秋风晃来晃去,似乎在告诉人们,它们熟了。农家小院里,同样呈现出秋天的色彩。当年父母盖房子的时候,在堂屋门口一边种了枣树,一边种了柿子树,到了秋天,两棵树比赛一样,看谁结的果子多。
家乡的柿子有两种,一种在树上熟了,摘下来就可以直接吃,脆甜可口；还有一种,看着红了,也熟了,却仍旧十分苦涩,需要摘下来“暖”一段时间才能吃。我家这棵柿子树就属于后一种。
摘柿子有专门的工具。在长长的竹竿或木杆顶端绑一个硬铁丝拧成的钩子,把钩子套在柿子果柄处,轻轻一柠,柿子便脱落下来,这是个技术活。我小时候,都是由父亲来做,我则双手过头举着大竹匾,负责接柿子。父亲站在凳子上,手中的竹竿左拧右拧,柿子就听话地一个个从树上落下来,落在我头顶的竹匾上,噼里啪啦地响。
每年摘柿子,父亲都会特意把最高处的几个柿子留着不摘。开始我不明白,问父亲,父亲笑着说,过几天就冷了,麻雀、喜鹊就不好找食吃了,留几个柿子给它们吃吧。果然,没几天工夫,就有麻雀、喜鹊还有其他我叫不上名字的鸟过来啄柿子吃了。
母亲把摘下来的柿子深深地埋进麦子囤里,说过上十多天,柿子就没有涩味,变得又软又糯又香甜了。这个过程,我们老家叫“暖柿子”。
那时候水果少,柿子的味道又实在诱人,每次放学回家,我都要瞅几眼麦囤。母亲知道我心急,笑着安慰我说:“再忍忍,过几天就可以吃了。”
终于等到柿子“暖”好了,母亲把麦子扒拉到一边,用我当初接柿子的竹匾,把柿子一个个拣出来。我迫不及待地拿起一个,柿子已经变得软塌塌的,红色的柿子皮呈透明状,似乎吹弹可破。
撕开柿子皮,把嘴巴对准没有皮的缺口,用力一吸,又软又糯、香甜可口的柿子肉就进了嘴里,让人感觉特别的满足。母亲说柿子性凉,不宜多吃,即便如此,我每次也要吃上两三个才行。“暖”好的柿子,母亲还会嘱咐我送给邻居们品尝。有了好东西大家一起分享是家乡的传统。
这么多年过去,这棵柿子树长得更加高大了,每年结的柿子也更多了。我先是在外地求学,后来又留在上学的城市工作,然后结婚生子,成家立业,尽管也能买到柿子,吃起来却总也没有当年家乡柿子的味道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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