□ 雨娃
冬至是二十四节气中一个重要的节气,冬至大如年,我们这里有吃饺子、喝羊汤的习俗。
上世纪八十年代末,我们村的村办企业效益不错,乡亲们荷包都鼓了起来。王叔打算冬至这天把家里的羊杀了,让乡亲们都到他家买羊肉。我爸也跟王叔订了2斤羊肉,冬至那天让我妈给我们包羊肉胡萝卜馅饺子,然后再从王叔家买点羊杂给我们煮羊汤。
我最喜欢吃羊肉馅饺子喝羊汤了,于是天天盼呀盼呀,终于盼到冬至了,中午放学回家,一看桌子上一个饺子也没有。我爸说,中午下班时,他去王叔家看了一眼,他家大门紧锁,估计出去找地方杀羊了,下午下班时再去看看。
到了下午,我放学回家,爸妈都没回家,我便和哥哥到王叔家找,正碰到王叔围着磨盘撵大胖呢,若不是三四个大人拦着王叔,大胖这顿揍肯定躲不了。
大胖是王叔的儿子。事情的原委是:大胖听说王叔要杀羊,一早趁王叔还在睡觉时,就牵着羊跑到山里躲起来了。王叔找了大胖半天也没找到,下午又喊来乡亲们一起找,傍晚时才从山里将大胖翻了出来。
大胖娘去世得早,大胖把羊当小伙伴处,王叔要杀羊,他当然不舍得,但他也知道人小言轻,大人根本不会听小孩的话,这才想出领着羊跑路。
这天下午羊找回来后,王叔还要杀羊,大胖哭得眼泪鼻涕糊了一脸,死死抱住羊不让王叔动手。众人看到大胖伤心到这个样子,纷纷劝王叔别杀羊了。王叔固执,说答应了大家,就得遵守诺言,今天非杀了,让大家吃上羊肉不可。
我爸见王叔不松口,便对王叔说,我家订的羊肉取消,即便王叔杀了羊也不买了。乡亲们见我爸这样说,都纷纷表示自己家也不买羊肉了。王叔见大家都不买,火气上来,更要打大胖。
村里的金牙奶奶爱管闲事,她见王叔要打大胖,便开始数落王叔:“大胖从小没娘,你天天上班,家里就剩大胖和羊,孩子和羊感情深,说明这孩子厚道重感情。你今天杀了羊,孩子会难过,恐怕不止冬天过不好,就是这个年他也缓不过来。万一孩子生病了,别说一只羊,就是两只羊也不够。”金牙奶奶这席话,说得王叔直叹气。
这个冬至,我妈炖了一锅白菜汤,算是过节了,但想起大胖抱着羊哭得稀里哗啦的样子,我又觉得,有羊陪伴,大胖的冬至才是节日该有的样子,否则大胖拿什么来抵御寒冬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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