□ 张金铭 破土而出,破石而立,从夹缝里蹦跶出一朵向阳而生的花,那鲜活随风闪烁的黄,昭示着一个名字——生命。去年国庆刚过,和煦的阳光裹挟着秋日凉爽的清风,抚平了内心的焦躁。难得的清闲下午,搬了马扎与姥姥坐在院子门口晒晒太阳,听着老人在耳朵边絮絮叨叨。门前不时有熟人照面含笑而过,或是驻足停留话几句家常。思绪却在忽近忽远的声音中不知飘向何方。从云南旅行回来已有月余,一路的颠簸,一路的美景,放松是有,对未来的迷惘和无所适从在回家后却更甚。有时觉得自己拥有的已足够多,有时却又在得失之间挣扎、彷徨。身边有经验的人都会劝你要知足,要在合适的时间做合适的事情,可却很少有人真正听听你内心的想法,难道“从来如此”便对吗? 思绪飞扬间,眼中突然映入一抹鲜艳的黄。连忙起身过去,原来是一株蒲公英!说来它生发的位置也颇为巧妙,就在大门前一条长长的水泥石沟中。石沟两侧是水泥砌成的石板,上面有堆放整齐的石砖。水沟中流淌的是村中家家户户排放的洗涤浊水,沿着弯弯曲曲的乡间小路一直汇集到这条石沟之中。而这株芽儿就在这石板青砖之中生根发芽。想来是生长已久,根部的绿色藤蔓有一半已经枯黄,枝头除了两抹娇黄,已有了名叫“延续”的白色种子在秋风中摇曳,可惜这么久以来我却未曾察觉。看着这黄与白,突然觉得诧异与惊叹。芬芳在破岩中,在污水旁,在阳光雨露的恩泽甚少光顾之地,在这般困境之中竟能挣脱出如此鲜活生命。随后几天我时不时跑到门外去看它,忽而发现它也能昂扬在阳光之下,虽不丰足,却也能与身边的竹树石榴分一杯生命的余羹;在细雨连绵中,往外倾斜探出的身子也可沾一沾这无根之水,洗涤一下长期以来的污浊之气;在猛然刮起的大风中,也懂得弓起脊背,藏身于青砖的窄窄缝隙之中。原来生命可以如此顽强!十一月的寒风凛冽,吹得万物凋零,颜色不再。姥姥趁空拿着铲子清理石沟边的杂草,将要指向那株蒲公英时被我恰好看到,连忙阻止下来,那株蒲公英遂幸免于难。于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,刚巧碰上一株不惧风雨、坦然自若、勇于向命运挑战的蒲公英,让我看到了坚强的太阳的颜色。那我们又何惧未来?想来,生命的颜色不只是黄色,生命的颜色自然不会被人所定义,它自在山野烂漫、高山绝巘处,也在繁华俗世、破岩绝壁中。 我把这株蒲公英叫做了生命草,经过冗长的寒冬,想必来年会有生命更灿烂的绽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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