□ 张新文 作家迟子建说,“最早迎接年的,不是灯笼、春联和爆竹,而是年画……随着一股芳香的油墨味飘逸而出,年画那鲜艳的油彩也就扑入眼帘了,让人仿佛瞬间看见了春天。” 我九岁那年,当民办教师的姐姐回来,不仅带回了一套喝茶的玻璃杯,还带回了一卷年画。我们把年画一张一张贴起来,原本幽暗的土屋一下子有了生机、快乐和春天般的气息,好看极了。 年画春来早,不光大人们喜欢,就连襁褓中的婴儿也喜欢年画。隔壁刘二婶的儿子一连几天都哭闹不止,刘二婶抱起儿子就往我家钻,她看年画看得入神,哭闹的儿子也安静地和妈妈一起看画。后来,只要孩子一哭闹,她就把儿子抱到我家,小家伙看着年画就咧着嘴咯咯地笑! 读高中的时候,有年快放寒假了,雪下得特别大,同桌说他家有一幅年画我没看过,执意要我过去看看。问他啥主题,他说你到我家就知道了。年少轻狂,我俩不顾寒冷,在皎洁的月光下,踩着积雪去看年画。这可是要跑十几里的路啊!到他家才知道,原来是光头大腹的和尚在那里开口乐着,上书“大肚能容,容天下之事”。我不禁莞尔一笑,开心极了,明白了同桌的苦心。他知道我那段时间的苦闷与彷徨,所以带我来看他家的年画。记得连夜返校的时候,我俩在雪的世界里一路高歌,狂奔向前,仿佛春天就在眼前。 前年春节前儿子结婚的时候,老同学送了我一幅年画:整幅画面红梅怒放,两只喜鹊登梅唱和。贴好之后,老同学冲着我就是一拳:“祝贺啦,老同学!今天你可是名副其实喜上眉梢呢!”当我俩拥抱在一起的时候,泪水禁不住都流了出来。 如今,贴年画已经不再是过年的必选项目,但年画喜迎春的过往总是烙印在我的记忆深处,挥之不去,思之如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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