□ 青衫 说实话我不愿过年,飞逝的时光里,一步步、一年年就把自己走老了,脸上的皱纹和头上渐渐显现的白发,令我徒生淡淡的悲伤。可是不管我愿不愿意过,年,就在那里等着我! 春节归家,永远是不变的选择。一想到春节要回家了,即刻就冲淡了心里那淡淡的悲伤,十八个小时的车程也成了弹指一挥间。 家乡是一个很美的小镇,是真正的“自然村”。天空清澈乡亲淳朴,它没有大都市的繁华,也没有名城古迹的厚重,小得仿佛站在这一头吆喝一声,另一头的人就听得清清楚楚。我从十九岁离开它,见惯了外面世界的繁华与浮躁,经历了人情冷暖,“美不美故乡水,亲不亲故乡人”的感慨愈发强烈。在我的灵魂深处,不管我离开多久,这里是我永远的家,天大地大,家是永远的牵挂。 向往时尚的年轻人,陆陆续续都走出了小镇,有的甚至把家安在了异乡。我的家里,有白发高堂,有相亲相爱的兄弟姐妹,他们和我一样爱着小镇。姐姐曾经说过:城里的房子像囚笼,压抑,哪里能赶得上咱家好,宽敞的院落,鸡鸣犬吠,充满了活色生香的世俗烟火气。 姐姐比我有福气,在离小镇不远的城里工作生活,厌倦了,烦躁了,就回到老家“休养生息”。记得一位大腕儿也说过类似的话:“每当我浮躁到不知道自己是谁的时候,就回农村老家看看,住几天,朴实的乡亲从不把我当大腕儿对待,他们喊我的小名,戏谑我曾经的糗事,我也仿佛一下子就接了地气儿,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,还有什么比这种情愫更美?” 走在街面上,我随手拍下调皮的云朵传到微博、微信上,有朋友马上回复我:好美好清新的地方!一路走一路拍,拍到了村口,拍到了家门,拍到了父母苍老、喜悦的容颜,拍到了家里满满的年货,拍到了那幅红红的“福”字,拍到了高高挑起的灯笼! 最温馨的一刻还是从进家门开始的,拉起母亲粗粝的手,迎着父亲关切的目光,心随之安宁,恍惚中有一种错觉,仿佛自己从未离开。 家里的年货堆成了小山,母亲还是要在第二天拉着我来到集市。我依偎着母亲,一路走一路聊,遇到熟人,母亲忙不迭地打着招呼,必定不忘“介绍”身边的我:这是我女儿,过年了回来看我。然后美滋滋地等着别人夸我漂亮、孝顺、懂事。 等到原路返回的时候,我发现母亲什么年货都没买,往往手里只有几头蒜、一块姜、一把葱。我瞬间明白了,母亲不是采购年货,而是把我当成珍藏的宝贝展示给乡亲,不是虚荣,是自豪和满足。 再美的相聚也有离别的那一刻。多年来母亲从不问我的归期,而我更是“难以启齿”,仿佛说出来就没有了想象的空间,就该掰着手指头算日子了。 那日我艰难地告诉母亲,后天就要回程了,说完眼泪不争气地滚落下来。母亲不多说,只是接下来的日子里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忙活:肉肠装袋,新鲜的菜打包好,当年打的黑芝麻满满地装上好几斤,早已绣好的一摞鞋垫够我用三年。 这一切忽然让我感觉到,春节是一种神圣的仪式,经过千百年来岁月的洗礼和深厚的文化积淀,是所有中华儿女心中不可或缺的情谊绳,惟愿千年不断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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