□ 舒一耕
家乡村东的河滩上,有条从河堰通到河底的小路。河堰高高的,通河底的是一条顺坡而下的蛇径,人们到河里去都要走这条小道。春天人们会在河滩的沙土地里植树或种地瓜、芝麻等农作物,然后用担子挑着水桶到河里提水浇灌秧苗。河滩里长着许多树和灌木,有洋槐、臭椿、枣树等,记得还有一棵大栗子树,春天会开出一树黄白色的花朵。
河滩是小孩子们愉快玩耍的好地方。春天里有那么一段时间,茅草丛里的茅针开始发芽了,小孩子们都叫它谷荻,是茅草的花苞。对于小孩子们来说,这确实是好东西,是一种不用花钱只靠劳动就能得来的美味。那时我们把采摘来的谷荻放到兜里,然后带回家,剥开外面的皮,露出白白的棉絮一样的东西,用小手择出来,放到嘴里慢慢咀嚼,那种清香、鲜嫩可口的感觉是很难形容的。
在春天里打谷荻,对于小孩子来说,是一件很快乐很有趣味的事,采摘的动作也很优雅,男孩女孩都很喜欢。小孩子们在茅草丛里俯身或蹲在地上寻找着,看到有些鼓的,就蹲下身来看是不是。有的是,有的不是。是的就很惊喜,然后小心翼翼地用力往外提。提的时候也得悠着,掌握个度,用力轻了提不出来,用力太大或太急了容易提断。如果发现红色的“谷荻”,我们就会躲开,听说红色的“谷荻”是被蛇吃过的,不能吃。有经验的人都知道,最好的谷荻往往长在前一年被野火烧过之处,经过冬去春来,鲜嫩的谷荻会冒出头,不用半个月,就能长得较高了,看上去也很饱满。所以我们寻谷荻往往到这种地方去找,眼神好的机敏小孩不长时间会找到满满一把,整整齐齐地握在手里,看着喜人,心里也很有成就感。
谷荻是茅草的花苞,而茅草的生命力顽强,秋天人们在红薯地里刨红薯,常会发现许多茅草的根从远处扎进来。据说茅草的根被斩断后,只留下一截,照样发芽。而茅根也是乡野美食,其味甜美。
儿时采谷荻,只是觉得和采老美酒(地黄花)、到小河里捉鱼一样好玩,后来年龄大了,每每到野外踏青或游玩,回想起小时候采谷荻的事来,才觉得时光易逝永不回,往事只能回味。
在荒坡野地里,茅草恣意地疯长着,那一丛丛如雪、如海浪般的花穗,在夕阳的映衬下是那样美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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