□ 张修东
如果说春色满园,铺就一路热烈,秋气浓郁,染得一路缤纷,冬雪皑皑,演绎一路安逸,那么,人间烟火气的真性情、真滋味,便是那夏日的一路温暖。
脚下的土地热得烫人,树下蹲守的小狗吐着舌头,小猫眯缝着双眼,做着美梦。树上的叶子耷拉着脑袋,一副被强光拿下的无奈神情。路旁草地里那些五颜六色的花儿,也懒得与日头抗衡。春日里还在南墙根晒太阳的爷爷奶奶,丢弃臃肿的衣着,与太阳玩着捉迷藏……夏风走到哪,哪里就是静谧的,懒洋洋一片。
老家的夏最有意思。日头越是炙热,村里村外越能显示夏的脉动,犹如平静的湖水被小鸟轻触。夏的声音在流淌,钻进大街小巷,灌满了每个角落,游荡于每个人的耳旁,演奏着一场交响乐。
叫得最激进的,非蝉莫属。没有蝉鸣,夏天好似都不完整。初来乍到,蝉鸣一声就没了踪影,那是它们在润嗓试唱,显得稚嫩而柔润。接着,商量好了似的,蝉鸣声此起彼伏起来,你方唱罢我登场,接力一般。
酷夏的喧嚣,不能没有蛙鸣。蝉上白班,蛙上晚班。夜幕降临,早早吃过晚饭的蛙们不甘示弱,开始引吭高歌。你鸣它也鸣,你停它也停,一幕接着一幕,一场接着一场。记得小时候,老家的蛙鸣成为梦中的鼓点,与奶奶为我摇蒲扇哄我入睡的情景一起刻入记忆。
虫吟也来凑热闹。草地里,石缝里,窗台上,墙角边……在你意想不到的地儿,都有虫儿栖息,等你去寻,它们早已溜之大吉。萤火虫也无声地匆匆赶来,此时无声胜有声,它是来为酷夏的喧嚣导航的。最奇特的是,夏日煤井下也是有虫吟的。它们坐着免费的矿车,隐匿在木板下,直达工作面。风钻一停,它们就赶紧抓住机会叫几声。
真怀念那些逝去的时光啊。酷夏的喧嚣,永远是盛大开场,戛然收场,不给人留下任何拖泥带水的念想。喧嚣之中,显现着无尽的活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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