芦花飘飞浪花摇
□ 张修东
池塘边有一片芦苇荡,白头翁一般的芦花随风起舞,一会儿齐刷刷摇头摆尾,恰似流动的海浪,跌宕起落；一会儿静若铺满塘边的白雪,将一朵朵细浪银花定格在苍茫大地。它的律动飘逸,感动了我；它的潇洒自在,叫我羡慕。
用手机录完视频,我迫不及待要发条抖音,供友欣赏。遴选的歌曲《芦花》堪称绝配:“芦花白,芦花美,花絮满天飞,千丝万缕意绵绵,路上彩云追……”
思绪的泉流喷涌,眼前的时光景致,转眼间幻化为家乡的芦苇荡,演绎成家乡的芦花海。
在农村老家,从来不缺芦花。
村东头有块湿地,五冬六夏不缺水,鱼虾泥鳅一辈一辈生活在这里,祖传河湾的养育和侵蚀打磨,造就了北方少有的环境。水沟,像连接自家兄弟院落的小路,将池塘牵手拢络。池塘,像一双双水汪汪的眼睛。河沿湾畔,自然生长着大片芦苇。这应该是老家最大的一片芦苇地,蜿蜒曲折,幽深莫测。秋末冬初,芦花飘飞,就像众人齐声喊出的劳动号子摇动桨板激起的浪花。村西头那条河湾水道细小,芦苇长势一年不及一年。村北头的芦苇零零星星,个头更小。“纵然一夜风吹去,只在芦花浅水边。”村南头,有一道天然屏障,便是芦苇荡,每年这个时节,河沟内总是开满了芦花。
如果那时也有一架“小飞机”,我会尽情拍照录像,体味整个村子被芦花包围的感觉!
前年夏天,我与妻子去马踏湖,青青的苇叶碧绿如海,水色青蓝,令人心旷神怡。
芦花,生于河流,长于池沼,润于浅水。它的柔韧与平易近人,以及对环境的无所畏惧,成就了它朴实无华和坚韧的性格。
仔细揣摩芦花的一生,苏轼的《和子由记园中草木》最解风情,字字珠玑。你看:“芦笋初似竹,稍开叶如蒲。方春节抱甲,渐老根生须。不爱当夏绿,爱此及秋枯。黄叶倒风雨,白花摇江湖。江湖不可到,移植苦勤劬。安得双野鸭,飞来成画图。”
初来煤矿时,宿舍南边空地就有一片芦苇荡,年年开满芦花。每当想家时,我和工友便相约去看,似乎能找到家乡的感觉:奶奶在遥望盼归,母亲在村头树下捎话,叔伯大哥在等我回去一聚,小伙伴在盘算“走入芦花深处藏”,玩一场幼时的游戏。
多少年了,我有时觉得自己就是一株芦苇,井下的战场犹如那片湿地。
我打开相机,继续沿着矿区的鱼塘小道走着。“白鸟一双临水立,见人惊起入芦花。”眼前,芦苇摆手,芦花摇曳,风姿绰约,风儿有些凉了,它们谦虚地低下头颅,却是写就了一幅“枝枝摇浪花”的风景画。芦花飘飞浪花摇,秋冬交接时大地的唯美呈现于眼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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