家燕
□ 张永生
我的童年,是在乡下老屋里与家燕一同度过的,虽是土坯建成的又矮又暗的屋子,可檩条上、屋檐下都被燕子垒满了大大小小的窝。每年的春、夏、秋季节,天井里的树上、屋顶和墙头上,随处都有燕子在嬉戏。一窝窝出壳的雏燕,也在探头探脑地凑热闹。奶奶说:“每看到小家伙们欢快的样子,是我最高兴的时候。可到了秋后,看着它们拖儿带女飞往南方,就感到很冷情,巴不得它们能与咱一起过冬。”
可就有一个深秋的夜晚,睡意中奶奶突然听到窗外传来燕子的叫声。它们不是昨天就去往南方了吗?奶奶喜不自禁地披衣出来辨个究竟。借着月色,奶奶看到一只燕子站在屋檐下的窝沿上,有些超常地叫着。见奶奶出来,燕子尖叫着飞向她,仿佛在诉说什么,接着又飞回窝上叽叽喳喳地叫。看到此情此景,我也好生奇怪。往常燕子都是成双成对来去,这会儿怎么回来一只?我问奶奶,奶奶猜测:“也许是它飞得快,群燕还在后头。”随着太阳升起,又有一只燕子回来了,先是贴着我和奶奶的头顶飞了几圈,然后落到了同一个燕子窝上,叽叽喳喳好似与先来的燕子交流着家事。望着它俩那怪着急的样子,奶奶要我搬来梯子上去看个明白。我上去一看,惊奇地喊道:“窝里还有只燕子哩!”奶奶一听就明白了燕子折回的原因,便吩咐我小心地把燕子拿下来让她看。我伸手去窝里掏时,两只守卫的燕子并没有阻拦的势头,见我把手中的燕子交给了奶奶,也就叫着落在了一旁的树枝上。奶奶仔细观察,发现燕子的右翅有处凝血,于是用盐水为它清洗了伤口,敷上药膏,又喂食了蚕蛹,才让我把它送回窝里。
接下来的几天,那两只折回的燕子除了为伤燕觅食外,还喳喳叫着带它尝试飞翔。听奶奶说,那只受伤的燕子可能是折回燕子的后生,它们舍不得丢下它才返程回来的。
如今,乡下的老屋在旧村改造中已不复存在,我们一家也从老屋搬进了城市的楼房。岁月深处,燕子穿梭衔泥、喂养雏燕的情景,也只能在记忆里找寻了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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