记忆中的年味
□ 索春保 记忆中的年,首先得一场大雪来铺垫。 天,阴沉得像一块门板。落雪了。大片大片的。寥落的山村有了起色,像画家笔下的写意。 我听到了雪的声音。 咚咚的声响,带着一种沉重,带着一种执拗,就这样一个劲地下起来了。 我仰起脖,用嘴接着,一片两片就乖乖地落进我嘴里,清凉! 雪一直下,一直下,绵密又悠长,似乎是带着一个使命带着一个梦来的。 山村逐渐被大雪覆盖,淹埋。 第二天早晨,雪停了。 山村成了童话世界。 早起的人们,先扒开一条走道。或是先踏着尺把余深的雪去挑一担水。 咯吱咯吱,脚下雪在唱歌。 厚实。 厚实得风吹不起来。 风吹不起来,阳光也没有奈何。 这样的雪一下,年味骤然而至。 有了雪的盛情铺垫,人们吃了定心丸一样,杀猪宰羊便忙活开来。这样的事,碰上个周末孩子们可瞅上几眼,但多是放学回家便能吃到一大锅的猪肉炖粉条。这一顿大吃二喝,这一铺张,一下子把年味拉近了好几里地。 冬天的温度把山村调节成了一个天然的冷库。 人们把大大小小的肉块、头蹄,粗略地拢一下,有盛在缸里的,有放在院子小屋的,有院子一角凿一大坑放在里面的。滴水成冰,日久天长,就成了一个冰圪蛋,须用洋镐猛一顿凿才可破冰而出。 孩子们也该放假了。 山村的假期来得早。只要冬天给力,就放。假期富有张力,给人活泼泼的向往。 那时,猪水泡用一支笔管吹起来,系住口,成了孩子们玩的气球,拍来打去,可以玩好长好长日子。不玩,它就浮在屋顶,或躺平在炕上,直到玩腻把它忘记。 冰车,是孩子们的最爱。冰天雪地,玩得浑身暖烘烘的。裤褂湿了,手套棉鞋湿了,存着一份挨骂的心思,往往被心里往外溢的满足感一带就荡然无存了。孩子们哪管得了这个呀! 孩子们的胆儿,肥着呢,像这雪,足有尺把厚。 玩够了,这年,也就来了。 忽又想到胡萝卜,嘎嘣脆的那种,不知生吃过几亩地的。吃饺子拌馅儿最配,但这萝卜丝熬成的糖稀用来蘸油炸糕真是绝配。 但现在的人们大多早已没有熬糖稀的耐心了。想想真是可惜。 说着说着,新的一年又已经到来,愿每一个用心的你熬制出更甜更美的生活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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