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蝴蝶
□ 张修东
清明时节泪沾襟。
昨晚,故去二十多年的父亲,变成一只黑蝴蝶,进入我梦中。他翩翩飞舞,环绕一周,没说一句话就走了。梦境与现实的碰撞,让我泪眼模糊。
父亲离开我们时,从煤矿工人的岗位上退休才6年多,正是该含饴弄孙、颐养天年之时。长年累月的煤矿工作辛劳,病魔的无情打击,将他高大魁梧的身躯无情吞噬。那时,我们弟兄三个都已成家立业,他老人家却来不及享福就化作一只蝴蝶飞走了。
打那,在我的梦里,时常有黑蝴蝶出现。
在老家读中学时,一个假期,我来到父亲所在的煤矿,父亲带我去矿澡堂洗澡。从采煤队工作面上井的矿工们,工装是黑的,手掌是黑的,皮靴是黑的,唯独那双眼睛异常清晰明亮。洗澡时,他们的身子也是黑的,真像一只只黑蝴蝶在浮游。
在我幼小的心灵深处,黑蝴蝶是美丽的!自百米地层深处蜕变,将美好生活升华,黑蝴蝶是光明与希望的托付。就像我的父亲,一个人支撑起家庭的重担,他的无私奉献和无限关爱,至今让我和两个弟弟以及我们的小家庭感激不尽。
那年寒衣节过后三天,父亲摆脱痛苦,离开了他深爱的家。不几天,我的梦里就来了一只黑蝴蝶,我相信,那是父亲托梦,让我接替他承担那份责任。终究,家里的依托倒了,有些事情放不下,放不下啊。
去年清明节,我和弟弟为父亲扫墓的情景恍如昨日。一只黑蝴蝶从容地绕场三周,没有在墓碑上停留便飞走了!三弟说:“这是父亲来看我们了。”我未曾回答,泪水已扑簌簌落地,三弟也难以抑制情绪,哭出了声。
老舍先生在《我的母亲》一文中说,失去慈母更像花插在瓶子里,虽然还有色有香,却失去了根。有母亲的人,心里是安定的。
是啊,父母双全,椿萱并茂,就是最大的幸福。
又到清明节,公园里一只只蝴蝶展翼纷飞,扮靓了春景。我与妻子坐在长椅上休息,一只黑蝴蝶翩然而至,落在我们身旁的树枝上忽闪起薄翼。我和黑蝴蝶对视着,默默无言中,却似乎蕴藏了千言万语,让我心潮难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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