陌上花开缓缓归
□ 游黄河
门前无人问落花,绿荫冉冉遍天涯。在城里的街巷,看树,墙根里长出来的树,大片的枝枝叶叶,绿遍了角角落落。新叶在树上招摇。一阵风来,一阵雨过,树下有了晃荡的斑驳。住在高楼,能看到半个小城,平日里走过的那些有些拥挤的马路,总是一路红绿灯,有人为生计匆匆而行。
城市里有很多的小巷道。窄窄的巷道上有一两棵树,一株小桃树,一株小杏树。先是深巷转弯的那棵小桃树开花了。它弯曲着的枝条,横着跨到了围墙的那一边,而另外一半的枝条,平铺到院墙里。让院子里的人,看到一枝红桃入墙来。住在小院里的人,早晨起来,搬一个破藤椅,坐在院子中间,就看到对面的墙外,斜斜地伸进了一枝粉嫩的桃花,不时地有桃花雨落下来,然后听听远处高树上的鸟叫声,看看远天上的白云,喝一口泡好的新茶,感觉这十足的春意。而杏花就有些小鸟依人,如雪般白了一树。也不知道是谁种下了这树,或许是谁吃了桃或杏,丢下的核。这些都无关紧要,紧要的是它居然年复一年地生长着,蓬勃着,美丽着。来来往往的人,在树下都或近或远地站一阵,闻闻它的香味,看看树上和地上的花,还有如花一样正展开的鹅黄的嫩叶。
小巷道里的人,不肯住到高楼上去。巷道里有一对老人,年轻的时候,是一对漂亮的人儿,大爷是急性子,大妈是慢性子。每次出去遛弯,大爷就站在树下,朝屋子里喊:“好了吗?”屋子里的人回应:“好了。”小桃树上的花,落了大爷一肩,大爷还在喊:“好了吗?”屋子里传来脚步声,说“好了”。又等,大爷把地上那些搬动花的小蚂蚁都看着爬了十几米,大妈还没出来。早年的时候,大爷性子急,进进出出好多次,催促大妈；现在,他从小桃树前走到巷道的出口,又从出口走到小桃树前。
小巷道有一两个地方有豁处,被附近的人用砖围了起来。透过豁处,可以看到里面有青青的小草和绿油油的青菜。丝瓜、豆角都还没上架,正在攒足劲头往上长。一张张叶子,伸得长长的,好像要抓住春光。你看,那青叶上的经脉,都鼓了起来,那需要多大的力量啊。一些老人在那些好像废弃的园子里一待一上午,或者一下午。
想到那年住小阁楼的时候,楼顶上种了蔬菜,辣椒、茄子,还有豆角、丝瓜。我在的时候,房东就不上来；我上学去了,房东就待在蔬菜边上。晚上有时候我顺手摘一根黄瓜或者一个番茄吃,再看看远处那如月光泻下的湖水,听听城市里的各种声音,便感觉到了十足的春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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