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香燎青麦 □ 玉荷 伴随着几缕南风的吹拂,还有布谷鸟的叫声,麦地里的青麦子可以吃了。我们几个小孩子相约着,蹑手蹑脚地悄悄出了村。那时麦子是生产队的,有看庄稼的,必须得小心。 到地头,瞅瞅四周没人,猫下腰,我们一下钻入麦地,在麦垄里潜行。待感觉离村子已经老远,非常安全了,每人挑长得好的麦穗揪上一把,跑到大杨树那边有遮挡的地方,坐下开始搓。 真香啊! 要是用火燎一燎,会更香,但没有火。 那时火柴是不能随便买的,限购。还有就是大人严禁小孩子玩火,害怕失火。有一回,二存趁家里做饭时,偷偷从火柴盒里拿出了几根火柴,然后把家里用完后丢弃的一个火柴皮悄悄揣兜里找到了我。 呀!可以吃燎青麦子了。 我们又约上三当当、雪子,四个人悄没声地到了麦地。我们揪上些麦穗,又找了些好烧还烟少的干草攥着,兴冲冲朝南边拱桥走去。 我们村南边有条河沟,每当夏季雨水到来时有水,上面有座拱桥,青砖砌的,我们打算到那里点火燎麦子。不敢在太暴露的地方,一旦弄出青烟就麻烦了,那不是给看庄稼的打信号吗。我们兴奋着,激动着,瞅瞅拱桥四周没人,我们四个下了河沟。 马上就要吃到燎青麦子了,嘴里都充满了燎青麦子的清香。 到拱桥口,我们走了进去。 呀!宗茂爷爷正坐在里面的一个马扎上——他有痨病,生产队照顾他,年年安排他看庄稼。我们撞枪口上了。 “好啊,敢揪麦子,走,咱到学校,看看老师是怎么教育你们的。”他站起来,一手提上马扎威严地说。 我们大气都不敢出。 宗茂爷爷见我们不动,声音又提高了下说:“走啊?” 能走吗?我们还是没动,站在那里,眼里含上了泪花。 宗茂爷爷看着我们:“几次了?” 我们赶紧小声说:“一次。” “以后还揪不揪了?” “不揪了。” 他说:“再揪告诉你们老师。”说着,他咳嗽几声,“好了!” 我们悄悄松口气朝外走。 他说:“就这么走了?” 我们看着他,他用眼睛扫着我们手里的麦子。噢!我们明白了,赶紧将麦子丢地上。 他说:“捡起来。” 我们又捡起来看着他,琢磨着是不是他觉着没有训完还要继续训。 他却说:“扔了浪费,就燎燎吃了吧。”然后点着火,看着火堆让我们燎,嘱咐我们千万不能自己点火。还嘱咐二存,这次就给他保密了,要是再偷火柴,就告诉他爹。 麦子很快燎好了。我们不停地搓,大口地嚼。那是我吃得最香的一次燎青麦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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