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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4/06/07 | ||||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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忆父亲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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□ 程昭湖 父亲于1929年11月26日生于济宁,4岁随我祖父母来到滕县。经过辛勤打拼,祖父于1937年春在滕县西关开起了“程源兴”铁货铺,并被同行选为铁业会长。 好景不长,“七七事变”爆发,日本人侵占华北,进犯山东。日军于1938年3月占领了滕县,烧杀抢掠,无恶不作,把我家房子烧了个一干二净。后来在邻居们的帮助下,祖父撘起草房,继续打铁营生。 1941年,滕县官桥镇公桥村铁匠郝继元,在国民街马举亭家买了95斤废铁,伪装成鲜鱼用筐带出城,被日伪便衣查获并带回警局。因当时日伪政府规定废铁销售不得超过5斤,违者按私通八路论处,马举亭害怕,找我祖父商量,祖父出于仗义,告知警局废铁是自己出售的,救了马举亭,他自己入了狱。 当时父亲13岁,从私塾辍学,求街长任德玉领着,挨户磕头求助,以每户出伪币10元并全街联名,才把祖父保出来。祖父在狱中受虐得病,铺子被封,打铁停业,生活无着。穷人的孩子早当家,父亲卖烟卷,卖丸子汤,维持家计,直至1945年滕县第一次解放。 滕县人民政府劳工会会长刘祥德,组织铁业工会合作社,选聘祖父为合作社经理,父亲当了儿童团团长。刚要过上好日子,国民党1947年2月占领滕县,他们反攻倒算,第二天就以通共名义把祖父抓进监狱。又是父亲求爷爷告奶奶,经过街坊担保,加上查不出什么“罪证”,才把祖父放出来。 1948年,滕县第二次解放,“程源兴”铁货铺重新开张,祖父和父亲又操起打铁营生。父亲耳濡目染,加上聪明好学,直接掌钳带徒,独当一面,活干得又细又好,远近闻名。在党和政府的帮助下,祖父掌舵,父亲领班支撑,炉盘三四座,伙计徒弟十几个,生意红红火火。 公私合营后,父亲带头参加了政府组建的滕县利生红炉合作社。由于他手艺好,思想进步,工作勤奋,能团结同行,被选聘进领导班子,任命为主管生产和技术的主任。他任职后认真负责,以身作则,带头实干,使社里的生产经营井井有条,吸引了众多手工业者加入到社里,几年间发展到一二百人,受到上级表扬。 父亲仅上过三年私塾,但勤奋好学,肯钻研。为把图纸看明白,他经常自学到深夜；为把钣金工工艺吃透,他攻读了十几本有关的书。他与时俱进,跟进新技术新工艺,对事业孜孜以求,对技术精益求精,单位里许多技术员工程师都很尊重他,是公认的技术权威,享有很高的威望。即使后来单位发展到多工种多车间,人员近千,重要工程、技术攻关,也大都由他牵头解决。 父亲虽然走了20多年,他的音容笑貌却时常浮现在我的眼前,他的孝、悌、忠、真、耿、严的美德永远留在我的心里。父亲的孝顺闻名于乡邻亲友,他常说:“天无过,地无过,爹娘无过。”不允许后人说祖父母的不是。困难时期,细粮供应少,祖父卧病在床,父亲多次利用午休时间,来回跑十几里路,赶火车去县城把自己省下的馒头给祖父送去。 父亲受敬于兄弟姊妹,他弃学打铁,资助二叔上学,不顾自己孩子多生活困难,接济四叔,扶助五叔。 父亲对党忠贞不渝,终于在1983年被批准入党,实现了夙愿。 父亲求真务实,对工作刻苦认真,做事一丝不苟。我上初中时,有次晚上他自学工艺书,让我帮着测算一个数据,由于少点了一个小数点扩大了10倍,他审核发现后把我狠狠地训了一顿,教育我做任何事情必须细心认真,决不能马马虎虎。 父亲耿直,常说“人穷志不能短,务真骨不能软”。他最赞赏的人是宋朝的岳飞、明朝的于谦。 父亲的严厉也是出了名的,他不苟言笑,做事严谨。他对自己严,对子女也严,他教育我们不能说谎,不能骂人,团结同志,尊师敬长。每年春节全家团聚,他都要开次家庭会,通报一年来家中发生的主要事情,也要我们各自汇报学习工作情况,对表现好受表彰奖励的予以表扬,对出了问题的严肃批评。父亲虽然严厉,但都以理服人,很少打我们。我从未挨过打,只记得上小学五年级时,守着他说了几句对老师不敬的话,让他拧着耳朵训过一回。 父亲对我们很疼爱,生活再艰难,也想法为我们改善生活。我上初中带煎饼吃咸菜,每周家里给两角钱在校食堂买点菜吃。钱我舍不得花,周末再带回来,他就很不高兴。为能给我增加点油水,他常带我到厂食堂买些盛过过油炸品的碎煎饼饹子给我带上。因我兄弟姊妹多,父亲不能供我上高中,我最后上了中专,他老人家心里总过意不去。在1980年11月5日给我的信中写到:“昭湖你还记得吧?在你中学毕业的时候,你老师来家谈话让你上高中,因为你学习好,以后能上大学。我当时考虑确实家庭困难,你姊妹多供不起。你上中学的时候,生活实在困难,每个星期的星期天带30个瓜干煎饼,你还剩两个,舍不得吃了；天天吃咸菜,给你两角钱也舍不得花。”字里行间透着歉意。家庭状况我很清楚,怎能抱怨父母呢?事实上我也从来没抱怨过父母,总感到父母的恩情永远报不完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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