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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2/10/09 | ||||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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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浅时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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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从儿子上了高中,梨子非常注意说话的方式——温柔婉转,话到嘴边斟酌再斟酌,生怕惹怒了他,再撂挑子不干了,那就傻眼了。 不记得有多少次,儿子总是莫名地发火,朝着人一阵猛怼。梨子只当他学习压力大正在释放,虽然恨得牙根痒痒,仍强颜欢笑。她偶尔在办公室里发发牢骚,过来的同事教给她一个绝招:忍,再忍,接着忍,一直忍到高考结束那一天。嘿嘿,想到那一天……梨子就偷着乐一回。 高考结束两个多月了,梨子好像忘记了所有的不愉快,跟儿子相处得平安无事。 就在刚才那一刻,梨子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。儿子歇斯底里近乎疯狂的话语仍回响在她的耳边,如根尖刺深深地扎进了她的心底。 后天是儿子大学报到的日子,从小就省心的他把重物都快递到学校去了,生活用品和衣服也被他井井有条地放到行李箱里。梨子也在收拾自己的一些必需品,再带一些吃的水果和喝的奶等。为了能跟儿子多待一天,所以提前出发一天,到大学所在地著名景点旅游一下,小吃街吃一下。拿的东西稍微多一点,需要一个大书包。 “果果(儿子的小名),用一下你的这个书包。”梨子边说边倒里面的东西,冷不丁儿子跑过来,一把夺下书包,“不让你用,里面有俺的画纸。”儿子酷爱动漫人物,更痴爱画动漫人物,前一段时间专门从网上买了几节有关的课程,梨子好几次看到儿子待在自己的房间内画着自己喜欢的动漫人物,她曾经偷偷看过,栩栩如生的人物跃然纸上。 “回来再放进去,不会给你弄丢。”梨子知道它对儿子的重要性,她把掏出的画小心翼翼地放进抽屉里。儿子不容分说,抢过来重又放回书包,“不让用。”儿子的语气不容置疑。“妈妈把最好的都给你,只要你说喜欢的,妈妈都给你买,达到你的要求,你看你连一个书包也不让妈妈用?”越说越生气,梨子甚至甩下了一句狠话:“妈妈伤心了,明天不送你去了。”这句话刺激到了儿子,他近乎绝望地喊着:“你一点儿也不尊重俺,从来都是。”此言一出,梨子大吃一惊,平常自己努力地放下父母的架子,与儿子朋友式地相处,每一次说话的语气用商量的调调,也不下命令支使他,啥时不尊重儿子啦,她怎么想也想不出来。 “我怎么不尊重你啦?”她的声音也提高了几十分贝。 “俺高中的书问也不问,就直接卖了!”高考结束后,儿子的书与资料全部放在两个大大的收纳盒里,占据着小小的客厅。梨子想:这回可好了,考试完了,全部没用了。她就联系了一位收废纸的师傅给处理了。前一段时间儿子找她要一个本,她收拾的时候就没见过,就说没见。当时儿子就非常气恼,嘟囔了几句就过去了。这次又翻起了旧账,看来这个本子对他非常重要。问他是啥本,记的是什么,他也不说,只是让梨子看能不能找回。卖了好多天了,早不知道移动到何处,这与大海捞针没什么区别! 一个要用,一个不让用,双方僵持不下,17年了,梨子还从未见过儿子发这么大脾气。她想想自己的所作所为,没有征求儿子的意见就把他的书本处理掉,确实太武断了。 梨子坐不住了,她推开儿子房间的门,他眉头紧锁,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。“果果,妈妈错了!”说出这句话来,梨子心里轻松了许多。儿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,妈妈竟然向自己道歉,他的眼角湿润了。 “妈还要主动向你承认错误,今天下午打扫卫生的时候把你的手办摔碎了好几个。”说句掏心窝的话,梨子早就想把儿子这屋彻底收拾一下,往常儿子从不让动他的东西,屋里的东西堆得杂乱无章。梨子把同类的归整到几个不同的收纳盒里,把地拖了一遍又一遍,床头柜擦了又擦,犄角旮旯的地儿需弓着腰,墙上面有三个放手办的木头托盘,她用湿毛巾擦着床头的里面,擦完起身时,头一下子撞在木头托盘上,上面的手办“啪、啪、啪……”一个个争先恐后地掉下来,更可恨的是其中的一个托盘也掉下来了。她心慌不已,这可是儿子从网上买的限量版的《灌篮高手》系列,毫不夸张地说,平时她都没机会摸到。她知道自己闯了大祸,怎么办?最好能原封不动地立在那里,不让儿子看出来,她去工具箱里拿来一把锤子,让墙上的两个钉子尽量融入托盘内,木质托盘锤得裂开了好几道璺,但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,她把地上四分五裂的手办一个个拾起来,有一部分不能站着放了,因为下面的一个台子与手办分家了,摔断了。她无奈地把受伤的手办藏在儿子抽屉的最下面,只要他明天离开,就啥事没有了。 梨子如一个做错事的小孩子,惴惴不安地望着儿子,她猜想他一定会暴跳如雷,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。让她始料未及的是,儿子心静如水,一点发火的迹象也没有,这太不正常了。“妈妈,我早就看出来了。”原来他拿相机准备拍晚霞时,瞥见了一只残缺不全的手办,要不是用书包这一回,这事就这么过去了。 过往的折折叠叠,是一路行来成长的斑斑点点,何须刻意忘却,暂时合上记忆的书扉,待经年此去,信手翻阅,必有一番情怀描摹着那过去的峥嵘岁月,成为醇醇香茗中的一片绿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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