□ 王霞
天气阴冷,喜欢早早起来,煮一锅稠厚的粥品,放了些杂粮、小枣,儿子就说喝腊八粥了。
自上古时代起,腊八就是用来祭祀祖先和神灵的祭祀仪式,以祈求丰收和吉祥。据《礼记·郊特牲》记载,腊祭是“岁十二月,合聚万物而索飨之也”。因在十二月举行,故称该月为腊月,称腊祭这一天为腊日。先秦的腊日在冬至后的第三个戌日,后来佛教传入,腊八这天是释迦牟尼的成佛日,他在苦修的六年中,每日仅食一麻一米。后人为了不忘他所受的苦难,就在这一天吃粥以作纪念,称这天为“法宝节”。腊八这一天吃粥的习俗,由此延续下来。
每逢腊八这一天,不论是朝廷、官府、寺院还是百姓家都要做腊八粥。到了清朝,喝腊八粥的风俗更是盛行。晚清名士夏仁虎是金陵人士,他有一首诗是这样写的:“腊八家家煮粥多,大臣特派到雍和。圣慈亦是当今佛,进奉熬成第二锅。”
民间另有说法:腊八粥是从“打斋饭”发展而来的。古代寺僧用箩筐沿门乞食,挑回寺内。食之有余,则将饭菜晒干收藏。到腊八节早上,用以制成粥,回报信施者,并为之祝福。故而,民间有“千年冷缸饭,一日腊八粥”之说。
如今这粥已然只是一种象征了,它诠释着久远岁月里流传下来的悲悯人间的温暖和关怀。
又想起儿时的腊八节。那时物质匮乏,喝腊八粥可算是奢侈。我家虽贫寒,但蕙质兰心的母亲把每一个节令都过得津津有味。开春时,她在院子的围墙下撒下了扁豆、芸豆的种子,到了盛夏,花落成果,一茬接一茬,都吃不完。母亲挑粒大饱满的豆荚剥开,取出豆粒晾晒收起。腊八前一天用温水泡上,晚上和杂粮一起煮,总要凑成八样。腊八的早晨,热腾腾的粥香甜可口。
另一种关于腊八的专属形式,是腊八蒜。
在北方,每年腊月初八这一天,家里的老人都会剥出白胖胖的蒜瓣儿,用醋泡上,封存起来。这就是腊八蒜了。最好的腊八蒜要用紫皮大蒜在米醋里浸泡。到了除夕启封,那蒜瓣湛青翠绿,蒜辣醋酸香融在一起,是吃饺子的绝佳搭配,还可以用来调拌凉菜,味道出奇地好。
母亲在世,这是年年要做的。她说,这“蒜”同“算”。在过去,进了腊月,商家都要盘点一年的收获和账务,该还的还,该要的要。腊八这天要债的债主,要到欠他钱的人家送信儿,提醒还钱。后来,用蒜代替“算”字,以示忌讳,回避这个算账的“算”字。其实,欠人家的,终究是要还的。
母亲去世后,忙碌的工作常常使我忽略了很多的节令习俗,但腊八蒜总是要腌的。因为,那每一瓣蒜中都深蕴着怀念,每一滴醋都深藏着眷恋。
“腊月风和意已春,时因散策过吾邻。”腊八这个日子,其实也是春回大地的预兆。人们在香甜的腊八粥里,或者是在酸辣的腊八蒜中,品味着一年酸甜苦辣的经历,祈盼着新的一年有甜美幸福的收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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