□ 马海霞 我们这里有立春吃春卷的习俗,但小时候经济条件有限,父母很少给我们做春卷,只有立春赶上了备年菜的时候,我们才有口福吃到。因为农人忙碌了一年,总要留些积蓄备年菜,春卷也被列入年菜行列。 做春卷是个大工程,也是个技术活儿,需常年在农村流水席上帮厨的父亲主做,母亲负责配菜打下手。 母亲将豆腐切片油煎至金黄再切丝,干香椿、木耳、海米也切丝备用,热油锅放入葱、姜丝爆香后倒入肉丝煸炒,加适量酱油、盐和香油,出锅凉透后放入切好的豆腐、干香椿和木耳搅拌均匀。母亲准备这些时,父亲则将蛋液在油锅里摊成一张张薄饼,蛋饼做得差不多了,母亲和父亲齐动手,用蛋饼将馅料包成卷儿,将卷儿放入油锅炸至金黄,出锅后切块装盘。 祖父和外公家还有街坊四邻分别送点,剩下一盘,我们兄妹仨互相监督着吃,你夹一块,我也夹一块,做到公平公正公开,谁也别想多吃一块。 有一年,我生病住院,花了不少钱,临近春节了还不见好转,浑身没劲儿。母亲愁得不得了,也没心思备年菜了。记得那天一早,我还窝在被子里没起,哥哥将我喊醒:“快起床,咱爸做春卷了,快起来吃。”馋猫鼻子灵,我一吸鼻子,果然闻到香味,立马穿衣起床。父亲已经将春卷入了油锅,我边等边舔嘴唇。父亲将春卷捞出,趁热切了一根,盛到碗里递给我说:“这次让你吃个够,吃够了才有俩哥哥的份儿。” 我大快朵颐,吃了半碗了,眼睛瞥到俩哥哥,他们站在我旁边,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。我忙将碗推给他们,让他俩一人拿一块尝尝。可他俩都拒绝吃,说,邻居二奶奶说了,春卷能治我这病,吃一碗春卷,病情保证缓解,连吃三天,春节前肯定能好利索了。 二奶奶是神婆,父母平时根本不迷信,但为了我,也开始乱投“医”了。 听哥哥这么一说,我忙将剩下的半碗春卷全吃到肚子里去了。父亲笑着说:“吃完了到外面溜达几圈,消化没了再吃一碗。” 那天,我跟着俩哥哥到山上玩了半天,晚上回到家后,又吃了一碗春卷。那年的一锅春卷,我自己一人吃了三天。好在那年我的病果然春节前好了。 后来,我家日子越过越好,父母年年立春都给我们做春卷,立春这天母亲还要给我一点零花钱,让我去书店买几本书。母亲说:“春天了,应该多读书多学习,为自己积累书卷气。”父亲笑道:“读书,这是精神上的‘春卷’,你也该多吃些。” 我是吃货也是书虫,立春之日,吃一盘春卷,读一卷好书,双“卷”齐下,便能美美地开启四季新的篇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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