银杏叶黄时
□ 郑峰
北方的秋冬交际,正是银杏叶黄时。
只有在北国生活的人,才会知道秋冬的银杏可以金黄灿烂到如何炫目明亮的程度。由于此时的日夜温差大,天气干燥寒冷,天地造化,鬼斧神工,使得银杏叶黄得不带一点儿杂质,纯洁无瑕,映衬着蓝天白云的底色,犹如扑面而来的一树树停歇在枝杈间迷人夺目的金黄色蝴蝶。
据史料记载,银杏是一种古老的孑遗植物,属银杏目银杏科。目前发现的银杏类化石,一般认为最早可追溯到距今两亿多年前的二叠纪晚期。大约一亿年前的侏罗纪和早白垩纪时最为繁盛,当时,银杏类的植物己在北半球广泛分布。
我住的生活小区,窗外就有两排作为沿路绿化带的银杏树。虽然种植时间才20多年,但已长成了高大挺拔的“伟丈夫”。开春发芽,盛夏冠绿,秋风萧瑟之时,那一身黄,不仅给人们带来了勃勃生机,破解了人们的悲秋心境,还吸引了不少游客前来拍照打卡,增添了不少生活情趣。
银杏树是雌雄异株。最早知道这个植物常识,是看到女作家苇枫的小说《银杏树下》。我很喜欢这部小说围绕银杏所铺展开的细腻情节,特别是作者用散文一样舒缓的节奏,使人可以放慢脚步,优雅心情,去聆听另一个时空、另一个生命的声音。如果是在一片银杏树下,阳光充足正好,翻读这样的文章,真是一种幸福的享受。
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,银杏虽然早已置身大千世界,可是变得逐渐有名,步入大雅之堂,成为人文一员,还应感谢诗词歌赋的威力。
汉代司马相如的《上林赋》中,有一句列举了四种嘉木,“华枫枰栌”。唐代李善给它作注,引了六朝时郭璞的注释,说这种叫作“枰”的树是“平仲木”。到了西晋时的左思,写了一篇《吴都赋》,列举嘉木时也提到了“平仲”,李善作注时引用了一个叫刘成的话说:“平仲之木,实白如银。”到了宋代,一下子名声大噪,多亏了梅尧臣。他是北宋初年著名的诗人,家乡是安徽宣城。正是在这个年代,宣城将银杏种子作为贡品进献给朝廷,他在诗中有详细记录。其中《鸭脚子》一首中,形容银杏:“江南有嘉树,修耸入天插。叶如栏边迹,子剥杏中甲。持之奉汉宫,百果不相压。非甘复非酸,淡苦众所狎。”
梅尧臣曾把自己收获的“鸭脚子”寄给诗友、文坛领袖欧阳修。收到他的礼物后,欧阳修回赠了一首感谢诗:“鹅毛赠千里,所重以其人。鸭脚虽百个,得之诚可珍。问予得之谁,诗老远且贫。霜野摘林实,京师寄时新。封包虽甚微,采掇皆躬亲。物贱以人贵,人贤弃而沦。开缄重嗟惜,诗以报殷勤。”
从欧阳修的诗中可以看出,银杏种子在当时的京师一带,已经作为礼物在文人墨客之间互相馈赠,使得银杏成为友谊的象征,赋予它活色生香的人文内涵。
“鸭脚子”正式叫银杏,也是从宋朝开始的。据传皇帝见了供果之后,觉得其外形像杏核,又是白颜色,非常喜欢,赐名“银杏”。到了明代,因为银杏可以药用,李时珍在《本草纲目》中把它称作白果,有一道著名的药膳:白果炖鸡。
银杏树寿命长,生命力顽强。古人称:“三十年而生,三百年而兴。”银杏树就有了另外一个名字叫“公孙树”。鉴于银杏早在恐龙年代就已经存在了,所以银杏树被称作植物活化石、植物界的大熊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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