雾笼南山
□ 任大中 一早推窗,云里雾里,朦朦胧胧,让我想起了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家乡。 绵延的沂蒙山区,村子位于山南麓、河北岸,房屋依山傍水,顺势而建,面南背北。远处挡住视野的是南山,时时云山雾罩,有“南山戴帽,在家睡觉”之说。雨是否来,要看南山顶上是否有顶白帽,有了白帽,长工也要睡觉。阳春斜风细雨,盛夏疾风暴雨,秋天霏霏阴雨,皆是如此。南山的雾,是老少皆知的晴雨表。雨后的南山一片湿润,雾蒙蒙,雨歇又重来。云雾缭绕,渐渐升腾,帽子扯掉,重见天日。 那时的大雾天屡见不鲜。无论是哪个季节的雾,都是那样的白,干干净净,如纱如带,温柔飘渺,透着湿润,打湿你的头发、眉毛,弄潮你的衣服鞋袜。起雾的早晨,能见度很低,抚平高山,笼罩河岸,裹起树木,笼罩了苍穹。 在那样的雾天,仿佛有神仙要下凡。电影《天仙配》《牛郎织女》里的天庭不都是这样云雾缭绕吗?就连孙悟空驾的筋斗云也说是腾云驾雾,充满了神话色彩。忽然想起前年暑假,和两个朋友爬邹平的鹤伴山,恰是一个烟雨蒙蒙的日子,我们被困到了山顶的一个小亭子,目睹了雾化作雨,雨后我们走在灌木掩映的山路上,随手可抓雨摸雾,与雨雾同行,优哉游哉。 那时的冬日,太阳似乎有点懒散。雪落无声,夜里没有了狗叫,万籁俱寂,第二天开门,大雪堵门封山。雪和雾交织在一起。雾里透着寒气。那时的雾是无味的。 前几日住院,做雾化治疗,吞云吐雾中,仿佛在吞吐家乡南山的游雾。冥想中,忽然觉得雾似乎很陌生,离我很遥远了,取而代之的是霾,当它与雾组成“雾霾”,就如同英语里的单词smog,硬生生地闯入我们的生活,从无到有,堂而皇之。这让我愈加思念家乡南山遥远的雾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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