□ 惠军明
冬去春来,寒气退却,大地转暖,田地里青青麦苗正欲拔节,急切摇曳盼望着春水的滋润。朋友圈有人晒出数张春灌的照片,充溢着生活气息,因为我有过类似的经历,因而感觉格外熟悉亲切。
我自小生活在农村,常常到田野去浇地,此中的酸甜苦辣难以忘记。
那时土地已承包到户,春灌都是各忙各家。春灌是乡村大事,耽误马虎不得。我们家有几处田地,有一处麦田地势低且平坦,渠道便捷,浇水较为便利,去一人足矣。坐在田埂上,静静地听流水哗哗作响,默默地看麦苗舒展叶脉,可以尽情放飞神思。待哺的麦苗尽情吸吮春水,干涸的麦田渐渐闪动光亮。
春灌有时则异常艰难。我家最难浇的地是紧靠村路的自留地。这片地土壤还算不错,但地势较高,比村路高出近一米。自留地与村路有自然形成的“防护棱”相隔,长约上百米。每年春灌这片地,我们家都是如临大敌,几个男劳力齐上阵。
爸爸力气大,是浇田的主力,我和弟弟配合作战。引水入田,刚开始风平浪静,水流波澜不惊,四平八稳流淌着,但当水抵达“防护棱”没多久,我和弟弟便开始惊呼:“漏水了!漏水了!”麦田里的水顺着蛇虫鼠蚁的洞穴,极速下涌,穿过“防护棱”,流到了村路上。没有别的方法,找寻漏洞,挖土填堵,严防死守。那些土棱上的小漏洞好解决,我和弟弟铲除荒草,撂上几掀土,忙碌一阵,漏水便渐渐少了。但有时候田地中间巨大的漏洞突然形成漩涡,水疯狂下泻,村路溢满水流,很快被淹。我们高声呼叫爸爸,他扛着铁锨极速赶来。赶到现场二话不说,甩开膀子不断挖土填充漏洞。爸爸的铁锨上下舞动,不久便气喘吁吁了。爸爸曾说过,自留地里的漏洞不仅是蛇虫鼠蚁,还有不知什么年代的墓穴,这是浇地最难解决的。
爸爸竭尽全力挖土,田地里泥水飞溅,弄脏了衣裤,但他已经顾及不了这些。我和弟弟虽然力气小,但在爸爸的示范带动下,也全力帮衬。在我们三人的围剿下,肆虐嚣张的漏水被遏制,最终偃旗息鼓。春灌继续进行,下一个漏洞又在等着我们,又是同样的手忙脚乱。每年浇灌这片田地,这样的事都会反复上演。
春暖花开又一年,三月春灌正当时,辛勤农人的剪影是春天最动人的歌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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