□ 魏益君
夏天,乡下老家门前的那池荷塘,又该响起此起彼伏的蛙鼓了。
我的老家在村子的最南端,大门对面就有一块很大的荷塘,塘堰上是一株株随风摇曳的垂柳。荷风如醉,蛙声如雨,一派宁静与祥和。这里,便成了村人消夏乘凉的最佳之处。
天儿傍黑,人们走出闷热的屋子,来到荷塘边的大垂柳下纳凉。男人们就聚拢在会讲评书的李太爷身旁,女人和孩子们则围在奶奶身边,听她讲那些远古的美丽神话。我们这些毛头小子总不甘寂寞,绕着荷塘追逐嬉戏,吓得塘边的青蛙接二连三“噗通噗通”跳进水里。
月明星稀,树影婆娑,晚风送来满池的荷香,几声蛙鸣叫出了夜晚的宁静。奶奶不似李太爷净讲《杨家将》《隋唐演义》,她讲的都是仙女的故事。
一个雨后的晚上,奶奶应了我们的要求,开始讲《青蛙的故事》。奶奶呷了口茶,生动地讲起来:有一只青蛙,看上了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姐,每天爬上大路打个滚,变成一个俊秀书生和小姐约会。后来小姐得了一种怪病,怎么也医不好。青蛙就变成书生将一粒药丸给她,小姐服用后果然好了,可是从此再不见书生来访。一日小姐做梦,一位仙人说,书生是青蛙所变,他用千年修为救了小姐,要再修行千年才能变成人形。小姐醒后哭了,立即跑到仙人所说的那条河边,果然见到了一副青蛙皮。从此,这位小姐就天天守候在河边……
奶奶讲完了,我们还沉浸在凄美的故事中,这时,一阵蛙鼓骤然响起,我们都不约而同望向荷塘。蛙声叫得我们无比神伤,也叫得整个夏夜无比凝重。
夜深了,人们陆陆续续回家。夜里,不见了妹妹,全家人急坏了,最后在荷塘边寻见她,她正出神地望着荷塘发呆。奶奶问她不睡觉到这干啥,妹妹说,那只青蛙一定就在这里。奶奶揽着妹妹,好一通说教,妹妹才在一阵蛙鸣中恋恋不舍地回家。
如今想来,老家的蛙鼓和儿时夏日乘凉的经历,仍让人无比留恋、无比神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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